(600519)新晋董事长张德芹表示,茅台是一棵大树,大树下面要长小树,过去做了很多尝试,未来也永不停息。虽然张德芹没有指明哪些算小树,但是在茅台镇开客栈和酒铺的秦小蕾告诉海报新闻记者,在茅台镇,所有酒企都是靠着
今年4月,年报出炉,公司2023年营收和净利润分别创下历史上最新的记录,同比增幅皆超过19%,超额完成既定目标。贵州茅台过得不错,仁怀市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提到,以茅台为航母的白酒舰队初步形成。
但是今年以来,有消息称这支舰队出现失速,尤其是其中的中小酒企,“船小好调头”在它们身上并未实现,有的已经沉没。
据汉骄酱香酒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梁显斌回忆,这轮“投资热”发轫于2020年前后。
生产许可放宽,叠加市场上飞天茅台“一瓶难求”,很多人带着雄厚资本涌入茅台镇。
有媒体报道,彼时从茅台镇到仁怀市的公路上,因为络绎不绝的运输酱酒的罐车以及外地车牌的汽车,导致车况堪比春运,原本半小时的路程能堵到两个多小时。
秦小蕾也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当时茅台镇上都是人,都是来找酒的,那时候买酒,都是一缸一缸(1000斤)的买。有的相中这一缸,就让你连夜给他装瓶,怕给他换酒,他就在这盯着看,从早到晚都在忙,有时候能装到夜里两三点。”
据了解,当时有些在社会化媒体上比较活跃的酒企老板或销售人员,每天都能接到不少寻求合作的私信。有想来买酒贴牌卖的,也有想定制酒作招待的。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从事的行业也五花八门,但几乎跟酒或者食品都无关——他们有做电器代理的、卖服装的、生产化妆品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做养殖、做旅游定制的。
一名当地酒企的销售经理回忆,当时,酱酒仿佛硬通货,上车早的人,赚钱很容易。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一天就能卖出8000箱(一箱六瓶)酱酒,月收入高达6位数。
不只是本地人,外来入局的人也很挣钱。上述销售经理表示,从外地找上门来的客户,大多是来找酒厂买酒做贴牌,一次买几千箱,半年后再来补货,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几千箱半年就卖完了。算下来,客户随随便便就能挣到50万元-100万元。酱酒转手就能大挣一笔,这对一个跨行的老板来说,的确就像捡钱一样。
一些上市公司也开始步入酱酒行业。在公告拟收购贵州茅台镇圣窖酒业股份有限公司100%股权之后,众兴菌业的股票连续六个涨停。在宣告要收购茅台镇的古窖酒业后,吉宏股份的股票四天两个涨停,股价一度暴涨32%。海南椰岛公告子公司拟与茅台镇糊涂酒业有限公司共同出资设立合资公司,股价直接一字涨停。
此次采访当天,秦小蕾只卖出了4件(6瓶一件)酒,“现在是夏天,也是淡季,但是比之前确实难卖了。”
行业极速发展导致市场趋于饱和,最终体现在价格上。秦小蕾当天卖的酒是用二十年陈酿勾调的,顶峰时期,这样一瓶500ml的酒能卖800元,现在的价格是300元,“现在卖一瓶能赚不到100元吧。”
毕业后回茅台镇接手酒厂,7年来,这是曾凡(化名)最难熬的时候。他们家的酒厂已经在当地经营了一二十年,有七十多口窖池,是一家中小型酒厂。现在,除了房子抵押的贷款,酒厂还有2000万贷款,偿还利息加上工人工资,一个月就要支出80万。他每天一睁眼,就在想该怎么去办,一焦虑就抽烟,一天下来,能抽完两包。
曾凡说,现在,酒厂出不了货,又不敢停工,工人工资要发,贷款要还,他不知道能怎么办。他最担心的是,“你不知道这已经是行业谷底了,还是只是起步而已。”
冷意也传导到产业链的别的环节,此前,一口窖池的年租金为4万元至6万元,现在的价格已下探至3万元左右。
不过在茅台镇的多位酒厂、酒铺老板都表示,不仅酱酒市场趋于饱和,如今消费者的消费习惯也在改变。今年生意确实出现了下滑,但是困难至关厂、靠网贷度日,还是极端个例,出现这样一种情况,更多的可能是与个别经营者激进的经营策略有关。
2021年,曾凡家的酒厂大规模扩张,又租了场地。以前一年花在投产上的金额约2000多万元,那次扩张一下暴涨到7000多万元,翻了两倍。
梁显斌则表示,他今年的销售额下滑了大约30%,此前与其有业务往来的银行也曾建议其贷款扩大经营规模,但被其拒绝,“当时让我贷2000万,我拒绝了,最后碍于关系,借了500万。”
综合多位受访者提供的数据,记者看出,当地一个窖池一年需投入的成本在30万元左右,以当地政府要求的至少有24口窖池才能开厂的要求,一个酒厂一年生产最少要投入720万元。
梁显斌告诉海报新闻记者,酱酒的酿制工艺,整个周期耗时一年,总共经历两次投料、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七次取酒,这就是茅台镇酱香酒完整的“一二九八七”工艺,而酱酒至少要存储3年才能出厂。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酱酒行业是资金循环非常慢的行业,至少要四五年才能变现。
“为什么我还在坚持?”梁显斌认为,现在行业只是进入洗牌期,只要踏踏实实做酒,跨过周期问题不大,“白酒行业此前也曾陷入过低迷,我们不也过来了。”